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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绪三十一年的夏末,青石镇的早稻刚收割完,农户们忙着翻地准备种晚稻,林守义的铁匠铺却迎来了一阵 “淡季”。以往这个时候,铺子里还挤满了来修农具、打新犁耙的农户,可这几天,除了偶尔有人来磨磨镰刀,几乎没什么生意。林守义坐在铁砧旁,看着炉膛里渐渐弱下去的火苗,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
“爹,今天怎么没人来打铁啊?” 林建业端着一碗凉茶走过来,递给父亲,眼里满是疑惑。他已经习惯了铺子里热热闹闹的样子,突然冷清下来,心里还有些不适应。
林守义接过凉茶,喝了一口,叹了口气:“青石镇就这么大,农户们该打的农具都打完了,剩下的要么是去年刚打的,要么是能凑合用的,自然没人来了。”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连绵的村庄,突然想起前几天去镇西头买米时,听到几个外村农户的抱怨 —— 说他们村离镇上远,打个农具要走半天路,有时候赶不上集市,还得再跑一趟。
“建业,你跟我来。” 林守义突然站起身,眼神亮了起来。他牵着儿子的手,走到镇子东头的高坡上,指着远处星罗棋布的村庄说:“你看,青石镇周边有十几个村子,像李家村、王家坳、赵家坡,这些村子离镇上远,农户们买农具、修铁器都不方便。咱们镇上的生意淡了,可这些村子里,说不定有大需求呢!”
林建业顺着父亲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个个村庄散落在田野间,炊烟袅袅,隐约能看到农户们在田里忙碌的身影。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爹,您是想把铁器卖到这些村子里去?”
“没错!” 林守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咱们不能只守着青石镇这一亩三分地,得走出去。明天咱们就推着独轮车,装些常用的农具,去周边村子看看,说不定能把生意做起来。”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林守义就叫醒了林建业。王氏已经提前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:独轮车上装着四把新打的锄头、两把镰刀、三个铁犁头,还有一套修补铁器的工具;另外还备了两袋干粮和一壶水,万一中午回不来,就在外面试吃。林守义把独轮车的绳子套在肩上,林建业则在旁边帮忙扶着车把,父子俩迎着晨雾,朝着第一个目标 —— 李家村出发。
从青石镇到李家村有十几里路,一半是石板路,一半是田埂。初秋的露水很重,父子俩的裤脚很快就湿透了,沾满了泥土。林建业的力气还小,扶着车把走了没多久,胳膊就开始发酸。林守义看在眼里,停下来,把独轮车上的东西往下卸了些,减轻重量:“累了吧?要不咱们歇会儿再走。”
“爹,我不累。” 林建业咬了咬牙,重新扶住车把,“咱们早点到村里,就能早点卖东西了。”
林守义看着儿子坚定的样子,心里很欣慰。他知道,这次走村串户,不仅是为了拓展生意,也是对建业的一次锻炼 —— 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,学学怎么跟人打交道,以后才能更好地接手家里的铁匠铺。
快到中午的时候,父子俩终于到了李家村。村子口有一棵大樟树,树下围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,还有几个妇女在旁边纳鞋底。林守义推着独轮车走过去,笑着打招呼:“老少爷们,嫂子们,忙着呢?”
老人们抬起头,打量着这两个陌生的外乡人,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问道:“你们是哪儿来的?来我们村做啥?”
“我们是青石镇的铁匠,我叫林守义,这是我儿子建业。” 林守义指了指独轮车上的农具,“听说咱们村离镇上远,农户们打农具不方便,我就带了些常用的农具过来,大家要是有需要,或者有要修的铁器,都可以看看。”
老人们一听是铁匠,都来了兴趣,围过来看独轮车上的农具。一个老人拿起一把锄头,用手指敲了敲锄刃,惊讶地说:“这锄头打得好啊,刃口又厚又亮,看着就结实。”
“大爷您有眼光。” 林守义笑着说,“我这锄头用的是上好的熟铁,锻打了十几遍,锄柄也是选的硬木,能用好几年。您要是要,我给您算便宜点,只要五十个铜板。”
“五十个铜板?比镇上还便宜!” 老人更惊讶了,他上次在镇上打了一把类似的锄头,花了六十个铜板,还来回跑了两趟。他赶紧喊来村里的其他农户,说青石镇来了个铁匠,农具又好又便宜。
不一会儿,独轮车周围就围满了人。有农户要买新锄头的,有要修犁耙的,还有人问能不能定制专门的镰刀。林守义忙得不可开交,一边给大家介绍农具,一边帮着修补损坏的铁器;林建业则在旁边帮忙递工具、收钱,虽然有些手忙脚乱,但做得有模有样。
有个叫李老根的农户,家里的犁耙断了一根铁齿,正愁没法下地,看到林守义能修,赶紧跑回家把犁耙扛了过来。林守义拿出工具,先把断齿拆下来,再用熟铁重新打了一根,然后小心翼翼地焊在犁耙上,最后又用砂纸磨平。前后不到一个时辰,原本损坏的犁耙就修好了,跟新的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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