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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翊钧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那道疤痕在晨光中格外清晰。他知道骆思恭在想什么 —— 从东宫侍卫长调到宫门守将,这明摆着是贬斥。
“守宫门不是错事。” 朱翊钧捡起地上的弓,塞进他手里,语气平淡,“神武门是皇城咽喉,比东宫更需要得力的人。”
骆思恭的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重重叩首:“臣…… 遵旨。” 他起身时,眼圈微微发红,不是委屈,是不甘 —— 他还没查清那个可能是死士的侍卫,还没帮陛下清理干净东宫的眼线。
朱翊钧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玄色的披风在风中展开,像一只折翼的鹰。廊下的侍卫们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,尤其是那个络腮胡的张武,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。
“万岁爷,您真让骆百户去守神武门啊?” 小李子凑过来,声音里满是不解,“那不是冯公公的地盘吗?骆百户去了,还不得被欺负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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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翊钧没说话,只是拿起一支白羽箭,搭在弓上。箭矢 “嗖” 地射出,正中百步外的靶心,箭尾的白羽在风中簌簌作响。
“有时候,离开漩涡中心,才能看得更清楚。” 朱翊钧的声音很轻,像风拂过箭羽,“神武门…… 可比东宫热闹多了。”
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,将紫禁城裹得严严实实。神武门的灯笼在风中点摇晃,骆思恭穿着甲胄,站在城门下,望着宫墙内的方向,心里像压着块石头。
“百户大人,夜深了,进岗亭歇歇吧。” 旁边的老禁军劝道,他是这里的老人,知道这位新调来的锦衣卫百户怕是得罪了上头。
骆思恭摇摇头,刚要说话,就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从宫墙阴影里钻出来,对着他低声道:“骆百户,陛下召您去毓庆宫。”
骆思恭一愣:“深夜?”
“是,陛下特意吩咐,让您从侧门进来。” 小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快去吧,别让陛下等急了。”
骆思恭的心猛地一跳,来不及细想,立刻跟小太监往毓庆宫的方向走。夜色中的宫墙像沉默的巨兽,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陌里回荡。
毓庆宫的暖阁里只点了一盏油灯,昏黄的光晕将朱翊钧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长忽短。他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宫地图上,手里拿着支红笔,在神武门的位置圈了个圈。
“陛下。” 骆思恭躬身行礼,甲胄碰撞发出轻响。
朱翊钧抬起头,脸上带着笑意,全然没有白日里的疏离:“来了?快坐。”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神武门,“知道朕为什么调你去那吗?”
骆思恭看着地图,摇了摇头。
“你看这宫城,像不像个棋盘?” 朱翊钧用红笔在地图上划过,“乾清宫是天元,三大殿是中宫,而神武门,就是这棋盘的咽喉。” 他的笔尖重重点在神武门的位置,“从这里进出的,有朝臣,有太监,有侍卫,甚至还有…… 冯保的心腹。”
骆思恭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,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。他终于明白了 —— 守宫门,不是贬斥,是委以重任!从神武门的人流里,能更容易地揪出冯保的眼线,甚至能摸到冯保与宫外联系的脉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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