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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小子,为了滋养我,把自己熬得人不人鬼不鬼的,你让哥怎么说你才好?”
安斯里德的虚影轻轻晃了晃,周身的白光瞬间裹上一层暖纱,柔得能化开冰,语气里满是无奈又疼惜的宠溺——像极了看着自家不懂事的小弟,明明心疼得不行,却舍不得说重话。他望着分身,眼底的光纹软得一塌糊涂,忍不住想起从前:那时这小家伙总攥着他的衣角,踮着脚尖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喊“哥,我要快点长大,帮你打坏人”,那副鲜活得能掐出水的模样,跟眼前这个眼底挂着红血丝、脸颊瘦削的分身,简直判若两人。
柔和的光纹轻轻蹭过分身的虚影,像大哥哥抬手摸了摸小弟的头,无声安抚着他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委屈与躁动:“你从前总盼着长大,觉得长大了就能护着哥,可现在该知道了吧?长大、变老,其实一点都不快乐。”他的声音慢下来,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感慨,“哥活了这么久,最怀念的,反倒是不用扛事、能随心所欲的日子。你本该在神界撒欢、学新鲜法术,而不是早早扛起这些,把自己熬得没了少年气。”
“先冷静点,别绷那么紧。”安斯里德的虚影往前飘了飘,光纹轻轻落在分身的肩膀上,像拍了拍他,“你承受的太多了,情绪早就在躁动了,自己没察觉吗?哥能感觉到,你的魂息沉得像灌了铅,全是硬撑的劲儿。你太急了,必须好好休息一阵子,不然没等救我,你自己先垮了,让哥怎么安心?”
他顿了顿,语气沉了沉,却依旧带着商量的温柔,没有半分强硬:“还有——哥在你身体里耗着你的魂息,太重了。你要是撑不住,就把哥放出来,以灵魂虚影的形态跟着你。这样一来,遇到敌情哥还能帮你挡几波,你也能松口气,不用事事都自己扛。”
这话他说得格外认真,连“放出来后怎么稳定魂息”“怎么快速感知危险”都早想好了——不是不信任分身,是实在看不得这刚来到世界没多久的小弟,盲目扑在复活自己这件事上,把魂体都快耗空了。现在他的魂体雏形已经稳定,不用再依赖分身的魂力滋养,能替小弟分担一点,心里也能踏实些。
可分身想都没想就摇了头,拒绝得干脆又彻底,攥紧的拳头里带着点小孩似的倔强。他努力把翻涌的委屈、激动都压下去——怕自己的情绪波动影响到安斯里德的魂息。他抬起手,想碰一碰安斯里德的虚影,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,连一丝暖意都没碰到,可还是固执地往前伸了伸,不肯收回,眼眶微微发红:“不用,哥你好好养着。等你养好了,我们就能真正见面了,到时候你还能像以前那样,教我练法术、带我去看神界的云。”
分身的嘴角慢慢弯起,露出了这几百年来都少见的、带着青涩的微笑——这些日子,他要么在寻书的路上奔波,要么在和敌人拼命,疲惫早把他的笑容啃得一干二净。可此刻听到安斯里德的声音,知道这个活了千年的大哥哥还在以另一种方式陪着自己,心里就像被暖炉烘着似的,热乎得发烫。
“哥,你伤养好的这段时间,我们越来越默契了。”分身指尖轻轻蹭过精神世界里浮动的光纹,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,又有点懵懂的怅然,“从前一起练法术,我刚抬手,你就知道要替我挡下身后的破绽;现在我连说话时不自觉抿唇的习惯,都跟你越来越像了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点,“就是……上次被幻境之神的雾刃划到魂体,我居然过了半天才察觉疼。哥,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?”
安斯里德的虚影顿在原地,没再开口。他心里比谁都清楚,长大的代价从来都裹着“失去”——可他没料到,自家这刚来到世界没多久的小弟,会这么早就要承受这些。虚影的光纹轻轻晃了晃,比刚才暗了些,像在压抑翻涌的愧疚,整个空间瞬间静了下来,连光纹浮动的声音都弱了。
“唉……”
一声轻浅的叹气飘了出来,裹着说不出的无奈与心疼,像大哥哥看着小弟受了委屈却无从安慰。在这空旷的精神世界里,这声叹气被拉得格外长,轻得像羽毛,却沉得压在人心上——分身甚至能清晰“摸”到那股情绪里的疼,是疼他小小年纪就硬扛,疼他放弃了本该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他赶紧往前凑了凑,语气比刚才急了些,像怕大哥哥陷进低落里,攥着衣角的手指更紧了:“哥,你别难过,我不觉得苦!真的!等你醒了,我们就能再像以前那样,我还能跟在你身后,你去哪我去哪,好不好?”说这话时,他眼底亮得像星星,带着小孩对未来的憧憬,哪怕知道寻书的路还长,可只要一想到“和哥在一起”,就浑身都有了撑劲。
直到听见安斯里德那声叹气,分身才猛地反应过来——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。不再是从前那个会缠着安斯里德要糖、练法术出错就瘪嘴哭的小家伙,连读懂这声叹气里的无奈与心疼,都变得理所当然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魂体,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年少时的鲜活劲儿早没了:从前一见到新奇法术就眼睛发亮的活泼感,被日复一日的警惕和疲惫磨得干干净净;连灵魂本该有的跳跃波动,都变得沉缓又克制,像被裹了层厚重的纱。
他忽然懂了,自己越来越“像”安斯里德的背后,藏着多少看不见的代价——是放弃了无忧无虑的青涩,是耗空了灵魂里的雀跃,更是用一次次受伤、一次次硬撑,才换来了这份能读懂大哥哥情绪的“成熟”。可他不后悔,因为这是能离安斯里德更近的方式,是能帮到这位护了他这么久的大哥哥的唯一办法。
指尖蹭过精神世界里微凉的光纹,分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压着,说不出的怅然,却又带着一丝坚定:“哥,我不怕长大,只要能让你醒过来,我怎么样都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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