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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长安京惊雷（第3页）

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宣纸和名贵沉香的气息，却压不住墙角阴影里那滩早已干涸、勾勒出模糊虎头图腾轮廓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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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平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串温润的沉香木念珠，指尖停留在第十三颗刻着深深“鞑”字、布满蛛网般细密裂纹的珠子上。浑浊的老眼看似盯着地图，实则焦距涣散。

寂静。

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，如同冰冷的毒蛇，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。

不对！太不对了！

按照最精确的推算，方先觉的主力此刻应该早就踏入黑水河谷，与泽载的大军展开惊天碰撞！那本该是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大陆的血战！无论胜败，无论哪方占据上风，如此规模的战役，必然会有蛛丝马迹传回长安京！或是前线军报的只言片语，或是溃兵流言的惊恐描述，或是物资调动的异常频繁……总该有些动静！

然而，没有。

什么都没有。

长安京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。兵部、枢密院、甚至连他安插在驿站和城门的心腹，都回报一切如常，没有任何关于黑水河谷的紧急军情传入！这种反常的、绝对的寂静，比任何噩耗都更让何平感到不安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，在帝国西北那片风雪弥漫的土地上，捂住了所有的声音！

“太安静了……”何平苍老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，在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黑水河谷……不该如此安静……”他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用力，那颗刻着“鞑”字的珠子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，裂纹似乎又深了一丝。

就在这时，密室内唯一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。一个穿着不起眼的中年太监，如同影子般滑了进来。他动作迅捷无声，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。

“相爷！”太监扑跪在地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，“养心殿……一刻钟前！高肃卿……高肃卿被陛下秘密召见！宫门落钥后，外面值守的太医和内侍……都被屏退了！因此谈话……谈话内容不详！但高肃卿离开时，神色……极其凝重！而且……而且……”太监的声音带着恐惧的迟疑。

“而且什么？！”何平猛地转过身，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，如同被惊动的毒蛇！

“而且……高肃卿离开后不到半盏茶功夫……陛下……陛下寝殿内……似乎……似乎爆发了一阵极其剧烈的……咳……咳血之声！”太监一口气说完，额头冷汗涔涔。

轰！

如同九霄惊雷在何平脑中炸响！

高肃卿深夜密入宫禁！太医和内侍都被屏退！蒋毅突发剧咳咳血！黑水河谷死一般的寂静！这四件事如同四道冰冷的闪电，瞬间在他心中串联成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——败了！大金败了！而且败得极其惨烈！以至于消息被方先觉或者蒋毅用某种手段暂时封锁了！而蒋毅此刻召见高肃卿，咳血……是喜极攻心？还是……在布置最后的杀局？！针对他何平的杀局！
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！何平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晃，几乎站立不稳！他死死扶住冰冷的檀木桌案，指节因用力而惨白。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泥塑表情终于彻底崩塌，沟壑纵横的老脸瞬间扭曲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、被算计的狂怒以及……一种灭顶之灾降临前的极致恐惧！

“蒋毅……小儿！”何平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，声音嘶哑怨毒，如同九幽恶鬼，“好手段！竟然……竟然真让你赌赢了方先觉这把刀！”

他猛地抬起头，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疯狂而决绝的凶光！不能再等了！一丝一毫都不能再等！等大金的败讯正式传来，等蒋毅和高肃卿布置好一切，他何平和整个丞相府，必将死无葬身之地！